医生的解放和商业医保的发展决定移动医疗的未来

2014中国移动医疗产业论坛演讲内容异彩纷呈，场场爆满。本文将为您呈现现场的精彩内容。主办方邀请到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微观经济研究室主任和公共政策研究中心主任朱恒鹏教授来谈一谈“健康产业发展对医疗信息化和移动医疗产业发展的影响”。

朱恒鹏：未来十年，有些产业很有潜力。教育、传媒、金融、能源，还有一个就是健康产业。教育和传媒，我认为受政治的影响更大，未来十年未必有很大的放开。我最看好的是健康产业、能源产业和金融。健康产业对于我们来说有一个很大的利好。去年国务院专门发布了一个发展健康产业的指导意见，对未来健康产业的发展，从政策上提出了很高的目标。健康产业中利用新技术和新商业模式的移动医疗的确应该说是最有潜力。

移动医疗领域可产生腾讯、阿里一样的大公司

新技术为什么有潜力？我个人理解新技术新模式最大的潜力，不管是世界各国的产业发展经验，还是就我们中国自身，有些产业其实需求的确很多，很大，整个健康产业便是如此。但在这个行业既得利益，传统模式的力量也非常大，会对未来的发展有很大的制约。比如说传统医疗中的医院这个产业，现在咱们坦率地讲，公立医院的市场份额太大，既得利益太大，传统模式根深蒂固。要改变传统模式，打破一些既得利益非常难。而移动医疗因为是新模式，新技术，既得利益还没有，传统的模式也没有，监管方面相对来说空白较多。从其它产业的经验来看，容易发展起来。所以我个人也相信在这个领域十年后我们回过头来，我相信我们会发现今天我们看腾讯看阿里巴巴这样的大的公司，会发展起来。当然今天我们不知道哪家是，但是十年后我们会发现有这样的四。我相信在座的有很多风投你们在寻找这样的企业，我相信未来十年在这个领域最容易出这样的企业，道理很简单，有新技术新模式，健康需求肯定是越来越大的产业。

政策和制度的变革对移动医疗的影响

新技术新模式能够得到成熟的利用，的确与体制机制的变革是有关的。如果政策上、制度上不进行变革，新的技术，新的商业模式可能会被遏制，遏制它的发展势头。

看一下过去20多年在咱们国家信息技术产业的发展，就会有非常明确的印象，那就是在新技术新模式的主导的产业中，各领风骚的没有国有机构。国有部门，公立机构很难在这样的，需要探索，需要冒险，需要承担责任，既要敢闯敢干，出了问题又要担责任的行业中有所成就。它与国有体制的特征有关，好在我们今天政府上台以后，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还是希望发挥市场的主导作用。特别在健康产业这个领域，提出政府引导这是很不错的一个信号。而且对于健康产业的发展前景，我们的总理在2011年就讲了健康产业要大发展。

总理传达的信号是医疗费用高不是一个坏事，去年以来有些政府部门还在讲，前段时间我仍然听到有人在讲，美国的医疗体制是很失败的一个很重要的理论就是美国的医疗费用高。但是我们看到总理不这么看，他把美国的医疗费用高看作是一个值得中国学习追赶的趋势。大家做移动医疗应该感触很深，美国医疗费用是高，但是大家看到的，在移动医疗领域，新兴的有希望的将来很容易成功的模式绝大多数都在这里出现，它是有原因的。

不管是健康产业的发展还是移动医疗的发展，最为核心的，就是公立医疗机构释放人。无论是移动领域的发展趋势，还是分级诊疗，包括远程诊疗，但是所有的这些做法，都与医生这个团队的解放有关。医生还是最核心的资源，做这个产业的一个很困难的问题就是得不到你所需要的医生。我们现在在改革上，逐步在迈向解放医生这么一个方向。

能否解放医生是移动医疗发展的关键

在去年的三中全会决定中有一句话，叫做建立适合医疗卫生行业的人才培养和人事制度。还提到了推动医务人员社会管理，备案管理和岗位管理。这些话在看三中全会决定的时候大家都看到过。但是也许未能理解背后的含义。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其实就是在为解放医生做一些铺垫，由一些小的改革逐渐走向一些大的改革。

医改的成功，健康产业发展的成功，包括我们移动医疗发展的成功，最终都是一个，就是医生能不能成为自由职业者，如果医生不能成为自由职业者，那么医改不可能成功。健康产业也不可能发展起来，而我们的移动医疗肯定是畸形的，而且会大大受到抑制。当然这需要一个具体的政策，我这里提出了几个政策。第一个应该废除公立医院和医生的事业编制这个制度；第二个应该取消对医生执业的一些限制；第三个应该取消对非公立医院机构的区域规划的限制。

改革征途漫漫

当然现在大家会看到，这三个政策好像都没有出台，改革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事情。的确可以确立这样的改革目标，但是很难在短短的几个月，或者是一两年的时间都出台。因为让大家的认识形成一致，平衡各方的利益然后选择合适的改革窗口，都是不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们的改革正在看似缓慢，但稳步的推进。今年专门出台了事业单位人士管理条例。在这个条例中，年初国务院已经通过，五月份公布了，在这个条例中提出了两条，也许好多人没有注意的。第一个是事业代表走向合同制。第二个是事业单位参加社会保险。按现在事业单位对医生的束缚，或者是让医生留恋事业单位很核心的两个，第一个就是铁饭碗，第二个就是养老这些社会保障，比现在的企业要高，而这个文件其实预示着以往的老体制即将走向结束。

分级诊疗制度是医改的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现在看病难看病贵很重要的体现就是大家都蜂拥到三甲医院去看病，所以难，所以贵。这里面一个很核心的点就是社区的大夫，第一，现有的大夫没有积极性。第二，社区缺乏患者认可的大夫。三甲医院大量的优秀的大夫不愿意去社区工作。三甲医院好多的大夫，内科的大夫，妇科的大夫，长期做门诊，实际上没必要在三甲医院，可以去社区。但是在现有的人士制度下，他们不愿意去社区。

有人说安徽医改是不是中国医改的风向标？我说表面上看是，因为安徽医改，总理来自安徽，安徽自己也对自己很看中。但是坦率地讲，我认为安徽意味是落后地区医改的风向标。事实上现在北京医改才是中国医改的风向标，过去三十年北京作为首都在改革上一般是比较中庸的，但难得的是近五六年来在医改上北京是很积极的，北京又是一个发达地区，但事实上医疗需求、医疗费用的大户是经济发达的八九个省市，北京就是一个。所以中国医改的风向标应该看北京、上海、浙江、江苏\山东这些地区，安徽代表的是中等往下的地区，而北京医改最近一些改革力度很大。这里面很关键的仍然提到了完善分级诊疗和解决人事制度问题。

分级诊疗一方面是改革人事制度，能够让优质医生下沉，另一方面就是医保部门也要做一些工作，现在我们也看出一些势头。如何通过服务包的设计，引导优秀医生下沉服务，引导患者下沉基层。在这个过程中，包括北京，包括青岛，好多地区在探索，那么在这个过程中，的确移动医疗会发挥很大的作用。

近期的这些政策我想对医生的自由流动，对移动医疗的发展会有多方面的作用。国家卫计委下发的控制公立医院规模快速扩张的通知，大家知道现在三甲医院规模扩张，病床扩张，把二级医院基层的优质医生吸引到三级医院，三甲规模越大医疗费用越高，看病越难。至少决策层意识到这一点，现在要控制三甲医院规模过度扩张，三甲医院的规模控制扩张，然后对于现有的一些优秀医生留在基层，包括倒逼优秀医生愿意下基层起到了一些作用，但这仅仅是很小的作用。包括北京自己要做的，改革医生人士制度的政策，这个是釜底抽薪。

我们来看一下，如果在社区从事全科医生的业务，在收入上并不比三甲医院低，地位上并不会比三甲医院低，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三甲医院医生走向社区，走向私立医疗机构。卫计委前段时间发布的关于推进医疗机构远程医疗服务的意见，这个意见有些地方写得还是蛮好的。当然我想大家都注意到了，里面有一段话应该不是一个好消息。就是我标红字的这个，仍然规定医务人员进行远程医疗服务的，要经注册的医疗机构统一，并且实行医疗机构统一的平台，这一点应该是详细的约束，我个人也认为这个政策并不合适，但是我们不要着急，改革总是一个利益的调整，权利的调整，一步一步来。

这里我特别提出了北京医疗的走向，我个人非常关注的就是医生力量的释放，只有医生的力量释放了，向全国、向基层辐射我们的优秀医生的力量，才能真正实现。只有医生的力量释放了，一些新的医疗服务模式，一些新的医疗服务业态，包括我们移动医疗的业态，才能真正成熟，才能做大做强。所以我个人认为，这个政策实际上才是对移动医疗最大的利好政策。

大家知道患者尤其是中国的患者，实际上还是认人的，他还是认医生的。你如何愿意让他利用你这些移动医疗的平台接受移动医疗提供的服务，你如何吸引到一群优秀的医生加盟你，这是一个关键，在什么样的政策下这些医生能够更自由自主的加盟，这是很关键的。在现在作为单位作为国家干部的政策下，这些作为国家干部的医生和我们移动医疗平台的合作受到很大的制约。只有有一天他成为一个自由职业者，让他自己决定他的职业方式，职业模式，职业形态的时候，他才能就更充分的利用我们这些移动医疗平台。

远程诊疗、网络可以让医生足不出户扩大业务量，增加收入。但是作为国家干部，他能不能多拿钱，是受事业单位薪酬制度约束的。现在医生的品牌寄托于单位的品牌，如何利用互联网，扩大个人平台。所有的这些东西，我们给它提供一个技术的可能，我们给他提供一个模式的可能，但是只有医生的身份得到解放，才能与这些可能性结合到一起。

最后谈谈商业医保，我们注意到过去中央对商业医保的定义是补充。今年八月份连续两次对商业医保的说法不是补充，而是重要支柱。中国是全世界收入差距最大的国家，收入差距大带来的特征就是老百姓的医疗需求差距大，既有基本医疗需求，需要均等化，又有大量的个性化，非基本、差异化需求存在。穷人、富人要求肯定不一样，所以我们过去的以社会医保，以公办医保为主体的医疗保障体制是存在很大的问题的。它现在的实际情况是穷人没包好，富人不满意，这个大家应该深有体会。所以政府应该致力于穷人都看得上病，看得起病，富人怎么办？这个政府没法保，就要大力发展商业保险。而商业保险为我们个性化的需求、差异化的需求提供了支付能力，提供了发展空间。所以说另一个政策上的利好或者是政策上的很大的风向标看我们商业保险的空间发展，商业保险有了发展，我们移动医疗就有很好的需求。因为大家感觉到了让个人缴费是很难的，如果有第三方的交费，有了第三方和大家合作，会对我们的发展具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所以我个人看来，未来对于移动医疗最重要的两个政策，一个是医生的解放，一个是商业保险的发展。在这个方面应该说预示着我们移动医疗发展的未来的市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