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标题：The International Code of Medical Ethics of the World Medical Association

编译自：Editorial，Ramin Walter Parsa-Parsi, MD, MPH. JAMA. October 13, 2022 

世界医学会(World Medical Association，WMA)作为全球医生组织，其核心使命之一是确保医生职业伦理道德实践达到尽可能高的标准。自1947年在一次最恶劣的违反医疗伦理原则事件之后成立以来，WMA通过了一系列全面的宣言、决议和声明，旨在为全球医疗行业提供道德和其他指导。 

WMA政策体系是三个重要的核心文件：《日内瓦宣言：医生誓言》（Declaration of Geneva: The Physician’s Pledge，DoG)、《赫尔辛基宣言》（the Declaration of Helsinki ，DoH）和《国际医学伦理准则》（ the International Code of Medical Ethics ，ICoME）。

1948 年，WMA 第二届大会首次通过了《日内瓦宣言：医生誓言》，并于 2017 年进行了最近修订。该准则以医生承诺的形式，简明扼要地列出了医生职业的基本伦理道德原则。虽然多年来 《日内瓦宣言：医生誓言》经历了定期修订，但基本原则始终保持一致。

为了解决涉及人类研究参与的医学研究的具体伦理挑战，WMA 于 1964 年起草并通过了《赫尔辛基宣言》。该宣言上次修订于2013 年，并将从 2022 年开始进行再一次修订。虽然《赫尔辛基宣言》主要面向医疗行业，但它已证明对非医疗研究人员也是一个实用的工具。 

第三个也可能是最不为人知的WMA核心文件是《国际医学伦理准则》，该文件是在《日内瓦宣言：医生誓言》之后于1949年通过的。《国际医学伦理准则》概述了医疗行业的伦理道德原则和职业责任，包括医生对患者和社会的责任，以及对其他医生、学生和其他健康专业人员和个人的责任。

与WMA的所有政策一样，这三份文件也会定期审查和修订，以确保其持续的相关性。

2018 年， WMA 理事会设立了一个国际工作组来审查《国际医学伦理准则》，该文件上一次修订是在 2006 年。该工作组由代表WMA 所有地理区域的 19 个国家的 WMA 成员和观察员组成。(7 个地理区域: 非洲、亚洲、欧洲、拉丁美洲、北美、太平洋和东地中海。)鼓励工作组的每个成员与当地伦理委员会及专家进行磋商，并审查各自国家现有的伦理指导方针和职业准则，并确定最近修订的《国际医学伦理准则》中哪些伦理道德原则可能过时或缺失。

工作组的代表性引起了广泛的讨论，不仅涉及修订后的《国际医学伦理准则》 的 内容，还涉及文件语言上的细微之处，以及不同区域如何理解或解释某些概念和术语。工作组付出了巨大努力，通过仔细、全面 、透彻地评估来自世界不同地区的提案和建议，确保《国际医学伦理准则》能够适用于不同的文化和政治体系。

在对现有准则进行实质性修订后，2022年10月在德国柏林举行的WMA 大会一致通过了修订后的《国际医学伦理准则》（具体内容见后）  

然而，在修订过程结束之前，它从一系列区域和国际会议得到补充，包括在巴西圣保罗、科威特市、泰国曼谷、尼日利亚阿布贾和华盛顿特区等地的会议。为了从更广泛的医学伦理领域收集更多的意见和见解，WMA在几次国际生物伦理会议的特别会议上提出了修订后的《国际医学伦理准则》临时草案。此外，还举行了一次非常成功的公众在线咨询，收集到了来自世界各地专家的数百条意见。在这次公开咨询和首届国际会议期间，很快就发现到，新增加的一段关于医生因良知而拒诊的内容将会是最有争议的问题，因此需要予以充分的考虑。

医学上的良知性拒诊是指医生基于道德或宗教理由而拒绝实施某种医疗措施。医生行使良知拒诊的权利和病人希望获得法律允许的医疗措施(包括但不限于堕胎或医生协助自杀)之间潜在的紧张关系，导致了许多关于行使这种权利的医生其责任的辩论。

为了深入研究这些辩论的细微差别，WMA于2022年7月在印度尼西亚雅加达举办了一场关于这个主题的专门国际会议。专家们提出了一系列支持和反对医生基于良知拒绝实施某些措施的权利。医生原则上有权行使良知性拒诊的权利很快就达成了共识。但《国际医学伦理准则》是一份详细规范医生职责的文件，因此，会议的最终目标是讨论即便是在出现这种拒诊的情况下，医生对患者的责任问题。争论的焦点是医生是否有义务向患者提供适当的信息，以便进行所要求的干预，甚至是将患者转诊到另外一位不同意这种良知性拒诊的同事那里进行治疗。权衡所有这些论点之后，工作组最终达成了一个折中的措辞，该措辞也在WMA大会上取得了共识。（详见第29条） 

该准则还得到了扩展，纳入了患者自主权、医生福利以及医疗服务中的公平和正义等概念。此外，工作组还明确了患者保密原则和知情同意原则需要进一步完善。 还提到了远程治疗、环境可持续性、广告和社交媒体等当下的问题。 

在整个修订过程中，还审查了《国际医学伦理准则》 与《日内瓦宣言：医生誓言》、《赫尔辛基宣言》 的兼容性，以避免任何矛盾或不一致。在不削弱《日内瓦宣言：医生誓言》和《赫尔辛基宣言》  之间相互联系的情况下，工作组试图赋予《国际医学伦理准则》新的地位和关注度，以实现其作为定义医生行业职责的伦理道德原则基础性目的。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 ，工作组起草了一份修订后的《国际医学伦理准则》，涵盖了医生的重要伦理原则和职责，但没有引用具体的细节、描述或案例。这一个全面的新版准则得到了WMA 政策机构的支持 ，该机构更加详细地解决了其中的许多问题。

工作组对《国际医学伦理准则》进行了重组，增加了一个新的序言，然后是一般原则部分。其余的伦理道德责任被分为 "对患者的责任"、"对其他医生、卫生专业人员、学生和其他人员的责任 "和 "对社会的责任"。"最后一节标题为 "作为医生专业人员的职责"，强调了遵循、保护和促进《国际医疗道德准则》的道德原则并支持其他医生维护这些原则的义务。在整个文件中，引入了新颖的、更现代化的以及性别包容的话语。

如序言所述，《国际医学伦理准则》的每个段落在适用时都应考虑到与所有其他相关段落的联系，而且必须始终将该《准则》作为一个整体来阅读。

WMA凡是具有道德性质的宣言、决议和声明，都必须取得四分之三的票数才能通过。尽管门槛相当高，但经修订的《国际医学伦理准则》仍成功获得一致通过，这要归功于一个全面性和包容性的修订过程，该过程不仅尊重WMA得以成立的伦理道德基础，而且尊重WMA成员、道德专家和其他为该过程作出贡献的利益相关者。

医生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些挑战因临床、政治、法律和市场力量的不断变化而并加剧。与此同时，医疗行业在全球范围内变得越来越富有活力和相互联系越来越强，这使得重申《国际医学伦理准则》中所反映的基本和普遍的医疗伦理原则变得越来越重要。WMA及其成员希望通过其倡导工作，提高人们对这份文件的认识，从而为医学专业领域提供一种共同的道德语言，并加强专业认同度。

世界医学会：国际医学伦理准则

1949年10月，在英国伦敦举行的世界医学会第三届大会上通过并分别于以下会议多次修订：

第22届世界医学大会，澳大利亚悉尼，1968年8月   

第35届世界医学大会，意大利威尼斯，1983年10月

第57届世界医学大会，南非匹兰斯堡，2006年10月

第73届世界医学大会，德国柏林， 2022年10月

【序言】

世界医学会（WMA）制定了《国际医学伦理准则》，作为全世界医疗行业成员的道德准则。根据《世界医学会日内瓦宣言：医生誓言》和世界医学会的整个政策体系，它定义并阐明了医生对患者、其他医生和卫生专业人员、自身以及整个社会的专业责任。  

医生必须了解适用的国家伦理、法律和法规规范和标准，以及相关的国际规范和标准。  

此类规范和标准不得降低医生对本准则中的道德原则的承诺。

《国际医学伦理准则》应作为一个整体来阅读，其每一个段落的适用应考虑到所有其他相关段落。根据WMA的授权，该准则针对医生。WMA鼓励参与医疗保健的其他人采纳这些道德原则。

【一般原则】

1. 医生的主要职责是根据良好的医疗实践和专业精神，通过提供合格、及时和富有同情心的医疗服务，促进患者的健康和福祉。

  医生也有责任为其服务的人群和整个社会，包括未来几代人的健康和福祉作出贡献。

  医生在提供医疗服务时必须最大限度地尊重人的生命和尊严，以及患者的自主权和其他权利。

2.医生必须公平、公正地行医，并根据患者的健康需求提供医疗服务，不得因年龄、疾病或残疾、信仰、民族血统、性别、国籍、政治派别、种族、文化、性取向、社会地位或任何其他因素而带有偏见或歧视行为。

3.医生必须努力以最有利于患者的方式使用医疗资源，以公平、公正和谨慎地管理医生所使用的公共资源。

4.医生必须凭良心、诚实、正直和责任心执业，同时始终行使独立的专业判断并保持最高标准的职业行为。

5.医生不能让他们个人的专业判断受到可能对他们自己或他们所在机构利益的影响。医生必须认识到并避免真正的或潜在的利益冲突。当这种冲突不可避免时，必须提前声明并妥善处理。

6.医生必须对他们个人的医疗决定负责，不得根据与医疗考虑相反的指示改变其合理的专业医疗判断。

7.在医学上适当的情况下，医生必须与参与患者医疗服务的其他医生和有资格评估或推荐治疗方案的其他卫生专业人员协作。这种沟通必须尊重患者隐私，并只限于必要的信息。

8.在提供专业认证时，医生必须仅认证医生亲自验证到的内容。

9.医生应在医疗紧急情况下提供帮助，同时考虑医生自身的安全和能力，以及其他可行的救治方案的可行性。

10. 医生绝不得参与或协助实施酷刑或其他残忍、不人道或有辱人格的做法和处罚。

11. 医生必须在整个职业生涯中不断学习，以保持和发展其专业知识和技能。

12. 医生行医不得以牺牲环境为代价，应可持续发展，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当代及后代的环境健康风险。

【对患者的责任】

13. 在提供医疗服务时，医生必须尊重患者的尊严、自主权和权利。

医生必须尊重患者自由接受或拒绝治疗的权利，以符合患者的价值观和偏好。

14. 医生必须将患者健康和幸福放在首位，并且必须以患者的最佳利益为出发点提供医疗服务。在这样做的过程中，医生必须努力防止或尽量减少对患者的伤害，并在患者的预期利益和任何潜在伤害之间积极地寻求平衡。

15. 医生必须尊重患者在医疗服务过程的每一个阶段的知情权。在提供任何医疗服务之前，医生必须获得患者自愿的知情同意，确保患者获得和理解所需的信息，以便对拟行的治疗方案做出独立、知情的决定。医生必须尊重患者在任何时候，以任何理由拒绝或撤回同意的决定。

16. 当患者的决策能力严重受限、发育不全、受损或有波动时，医生必须尽可能让患者参与医疗决策。此外，医生必须与患者信任的代理人（如果有的情况下）合作，在已知患者的偏好或可以合理推断的情况下，做出符合患者意向的决定。当无法确定患者的意向或偏好时，医生必须根据患者的最佳利益做出决定。所有决定必须按照本准则规定的原则。

17. 在紧急情况下，如果患者无法参与决策，且没有现成的代理人，医生可以在没有事先知情同意的情况下，为了患者的最大利益，并在尊重已知患者的意向或偏好的情况下，实施干预措施。

18. 如果患者恢复了决策能力，医生必须获得知情同意才能进行下一步干预。

19. 在可能的情况下，医生应考虑到患者的偏好和最佳利益，并与患者身边的其他人沟通，同时充分考虑患者的隐私。

20. 如果对患者医疗服务能力不足，超出了医生自己的能力范围，医生必须与患者协商，或将患者转介给另一位具备相应能力的合格医生或卫生专业人员。

21. 医生必须确保准确且及时的医疗文件。

22. 医生必须尊重病人的隐私和保密，即使在病人已经去世之后。如果患者自愿提供知情同意，或者在特殊情况下，如果披露是为了维护一项重要的、压倒一切的道德义务，并且已经用尽了所有其他可能的解决办法，即使患者不同意或不能同意，医生也可以披露保密信息。

这种披露必须限制在最少的必要信息、收件人和持续时间内。

23.如果医生代表第三方或向第三方报告患者的治疗，医生必须在一开始时就告知患者，并且在适当的情况下，在任何互动过程中及时通知患者。医生必须向患者披露这些承诺的性质和范围，并且必须获得患者同意。

24. 医生必须避免侵扰性或其他不适当的广告和营销，并确保医生在广告和营销中使用的所有信息都是真实的，没有误导性。

25. 医生不得让商业、经济或其他利益冲突影响医生的专业判断。

26. 当提供远程医疗服务时，医生必须确保这种形式在医学上是合理的，并提供必要的医疗服务。医生还必须告知患者远程医疗的优势和局限性，征得患者同意，并确保维护患者的隐私。在适当的情况下，医生必须线下面对面方式为患者提供医疗服务。

27.医生必须保持适当的职业界限。医生绝不得与患者发生虐待、剥削或其他不当关系或行为，也绝不能与就诊患者发生性关系。

28. 为了提供最高标准的医疗服务，医生必须关注自己的健康、福祉和能力。这包括寻求适当的照护，以确保他们能够进行安全执业。

29. 本准则代表了医生的道德义务。然而，在一些问题上可能存在深刻的道德困境，关于这些问题，医生和患者可能持有深思熟虑但相互冲突的良知信念。

医生有道德义务尽量减少对患者医疗服务的干扰。医生出于良心拒绝提供任何合法的医疗干预措施，只有在患者个人没有受到伤害或歧视，而且患者的健康没有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才可以行使。

医生必须立即诚实地告知患者这一反对意见，并告知患者有权咨询另一位合格的医生，并提供足够的信息，使患者能够及时开始进行咨询。

【对其他医生、卫生专业人员、学生和其他人员的责任】

30. 医生必须以尊重和相互协作的方式与其他医生、卫生专业人员及其他人员联系，不得有偏见、骚扰或歧视行为。医生还必须确保团队工作时遵守道德原则。

31. 医生应尊重同事的医患关系，除非任何一方提出要求或需要保护患者免受伤害，否则不得干预。这不应阻止医生建议患者认为是最佳的替代治疗方案。

32. 医生应向有关当局报告妨碍医生或其他卫生专业人员提供最高标准医疗或维护本准则中原则的情况。这包括对医生和其他卫生人员的任何形式的虐待或暴力，不适当的工作条件，或产生过度和持续压力的其他情况。

33. 医生必须给予老师和学生应有的尊重。

【社会责任】

34. 医生必须支持公平公正地提供医疗保健服务。这包括解决卫生和保健方面的不平等、这些不平等的决定因素以及侵犯患者和卫生专业人员权利的问题。

35. 医生在与健康、健康教育和健康素养相关的事务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在履行这一职责时，医生必须谨慎地在非专业的公共场合（包括社交媒体）中讨论新发现、新技术或新疗法，并应确保自己的描述在科学上准确易懂。

医生必须指出自己的观点是否与循证科学信息相违背。

36. 医生必须根据WMA赫尔辛基宣言和WMA中国台北宣言支持健全的医学研究。

37. 医生应避免采取削弱公众对医疗行业信任的行为。为了维持这种信任，医生必须使自己和其他医生遵守最高的行业行为标准，并向有关当局报告与本准则原则相冲突的行为。

38. 医生应分享医学知识和专业知识，以造福患者和促进卫生保健，以及公众和全球的健康。

【作为医疗专业成员的责任】

39. 医生应遵守、保护和促进本准则的道德原则。医生应帮助防止国家或国际道德、法律、组织或监管要求破坏本准则中规定的任何义务。

40. 医生应支持同行医生履行本准则规定的责任，并采取措施保护他们免受不当影响、虐待、剥削、暴力或压迫。

【原文】

https://jamanetwork.com/journals/jama/fullarticle/2797507

【致谢】

感谢重庆医科大学冯泽永教授、哈尔滨医科大学人文学院尹梅教授对编译本文的指导。

翻译：吕洋 重庆医科大学2022级泌尿外科研究生

审校：肖明朝 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泌尿外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