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康复医疗中心和护理中心将被定性为“医疗机构”，由省级卫生计生行政部门负责审批。“把康复纳入医疗正规军，与市面上的‘康复保健’‘康复理疗’划清了医疗和非医疗的界限。”

 

供应严重不足的服务与潜在的需求之间形成鲜明对比。截至2015年，中国共建有康复医院453所，护理院168所，护理站65所。康复和护理的不足，一方面导致老年人尤其是失能、部分失能人员及其家庭生活负担加重、生活质量下降，另一方面也直接造成医疗资源的浪费，最常见的现象是老年人长期占用医院床位。

 

2017年10月初，67岁的方翔（化名）因急性脑梗塞住进了上海一家三甲医院。经过治疗，病情得以稳定。只是出院后，方翔发现肢体不再听大脑“使唤”，说话也远不如从前利索，生活无法自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等待家人服侍。

 

残疾并不是注定要发生的。1996年，世界卫生组织就指出，利用现有技术可以使至少50%的残疾得以控制或延迟发生。在发达国家，康复治疗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但在中国，在以保障基本治疗为核心的医疗制度下，位于医疗环节后端的康复却一直是医疗体系中的短板。错过了康复的最好时机，不少患者虽然保全了生命，却遗留了残疾，无法回归社会。

 

2017年11月8日，国家卫计委发布《康复医疗中心基本标准（试行）》《护理中心基本标准（试行）》及管理规范，再次明确鼓励社会力量举办康复医疗中心、护理中心。文件特别提到，要“打通专业康复医疗服务、临床护理服务向社区和居家康复、护理延伸的‘最后一公里’。”

 

“标准的出台，有利于在基层，特别是社区广泛开展康复医疗服务。”美国医学科学院国际院士、前南京医科大学康复医学院院长励建安告诉南方周末记者。

 

 

此次试行的标准中，对康复医疗中心的界定不包括医疗机构内部设置的康复部门，也不包括以提供医疗康复为主的二、三级康复医院。康复医疗中心开展的医疗项目更为基础——为慢性病、老年病及疾病治疗后恢复期、慢性期康复患者提供医学康复服务，促进功能恢复或改善；或为身体功能（包括精神功能）障碍人员提供以功能锻炼为主、辅以基础医疗措施的基本康复诊断评定、康复医疗和残疾预防等康复服务。

 

操作也更加灵活——既可以不提供住院康复医疗服务，有条件的还可以通过家庭病床、巡诊等方式提供上门服务。按照设定的标准，康复医疗中心的康复训练总面积不能少于200平米；未设置住院床位的，至少要配备五名卫生专业技术人员，其中至少一名医师、两名康复治疗师。

 

在上海华山医院康复医学科的一位主任医师看来，这样的门槛对于提供康复服务的机构并不高，“基本考虑到了承办者的成本”。

 

文件还特别提到，对申办集团化、连锁化康复医疗中心和护理中心的，可优先设置审批。

 

《“十三五”健康老龄化规划》（以下简称《规划》）数据显示，“十三五”期间，全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平均每年增加约640万。到2020年将达到2.55亿，占总人口约17.8%。此外，2015年全国失能和部分失能老年人约4063万人，持残疾证老人达到1135.8万。

 

南方周末记者走访发现，老年人是康复医疗和护理市场上最主要的消费群体，病种主要包括神经康复、骨科康复、阿尔兹海默症护理等几大类。

 

与此同时，针对急性心肌梗死的溶栓、介入治疗和针对心衰的药物治疗降低了患者的死亡率，在患病年轻化的趋势下，需要康复的年轻患者也在增加。

 

不过，供应严重不足的服务与潜在的需求之间形成鲜明对比。《规划》显示，截至2015年，全国共建有康复医院453所，护理院168所，护理站65所。康复和护理的不足，一方面导致老年人尤其是失能、部分失能人员及其家庭生活负担加重、生活质量下降，另一方面也直接造成医疗资源的浪费。

 

最常见的现象是老年人长期占用医院床位，而其中大部分并不需要治疗，只需康复和护理。“如此拥挤的一个原因是，老人青睐医院里专业的医护，还能享受医保，这些都要好过进康复机构或是请护工。”上述华山医院医生表示。

 

但“拥挤”也有代价——国家卫计委曾做过统计，60岁以上老年人平均消耗的卫生资源是全部人口平均消耗卫生资源的1.9倍。按照三级医院平均住院12天计算，一个患者占用床位一年，就会影响30个患者住院治疗。

 

 

 

对于康复医疗中心开展的医疗项目如何收费，文件并没有确定。南方周末记者查询发现，目前由社会力量申办的康复机构价格普遍较高。

 

青松康护的工作人员介绍，针对患者的言语、肢体功能障碍提供相应的上门康复服务，服务价格为每小时298元，目前尚未纳入医保。北京和睦家康复医院官网显示，针对脑卒中、脑外伤及脊髓损伤的神经康复，30天的基础康复费用为6.6万元。

 

价格，也是居家康复护理机构福寿康在2011年成立时遇到的问题。“如果收费低了，公司就难以为继；收费高了，患者承受不起。”福寿康总裁张军回忆，当时的“居家照护”费用约为60-120元／小时，好在最早服务的十多位老人大多属于中等收入。

 

“事实上，患者最期待的还是离家近、价格平民的康复中心。”前述华山医院医生表示。

 

2016年3月，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国家卫计委等多部门联合印发通知，要求各地将包括康复综合评定、吞咽功能障碍检查、儿童听力障碍语言训练等20项康复项目纳入医保支付范围。这一政策颁布后，各省份陆续开始执行。

 

政策制定者希望，更多的社会资本能进入基层康复医疗领域。不过在张军看来，“社会力量按标准建立康复医疗中心、进军基层的动力并不大。”除了医保支付比例依旧偏低，且严格限制次数和期限外，如何获得与治疗医院衔接也是难题之一。

 

按照此次文件规定，康复医疗中心接受的是经综合医院康复医学科或康复医院住院康复治疗后、病情处于稳定期或后遗症期的患者，且“应当与区域内二级及以上综合医院建立协作关系”。但目前，很多私人资本举办的康复机构并未与公立医院建立稳定的转诊机制。

 

“治疗医院与康复机构的医疗能力不一样，医生信任康复机构吗？患者信任康复机构吗？治疗医院与康复机构在医疗上的责权如何衔接？”在张军看来，这些问题都有待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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