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韩国棋手李世石对阵“阿尔法狗”三连败后，以神之一手扳回一城的新闻引发社会关注。更多人对于人工智能的未来浮想联翩。在医疗领域，是否也会出现“阿尔法狗”？如今不可替代的医疗稀缺资源的地位是否会被撼动？在北京市卫生计生委主任方来英看来，在医疗领域，互联网目前还是工具，以后“医疗+互联网”超过强大的人脑数据处理会出现什么，值得期待。

3月13日，由健康报社及移动健康研究院主办的“你心目中的互联网医疗”主题沙龙在京召开。政府部门管理者、政协委员、专家学者、医务人员代表、移动医疗行业代表等各方人士齐聚一堂，畅谈对互联网医疗的看法及建议。

分级诊疗重在“分”

“互联网助力分级诊疗，首先要弄清谁来分、分什么、分的工具是什么、按什么标准分。”北京市医院管理局医疗护理处处长谷水认为，分级诊疗，一定是由专业机构、专业人员按照专业标准来分，依据的一定是病情，依靠的可以是区域医疗信息化技术以及移动互联网技术。其次还要明确分的政策是什么。分的行为包括患者的行为和医生的行为，也包括各级医疗机构的行为，必须要有一个政策驱动，这样行为主体才能有动机去分。另外还要面对风险如何分担的问题。“从目前来看，互联网分诊的责任和风险并不好厘清，所以我们在尝试远程诊疗。而现在所谓的轻问诊只是咨询和建议，不能视为医疗行为。”

除此之外，互联网工具的应用，连接的双方是谁也需厘清。按照目前的规定，不管是医疗机构的管理条例还是《执业医师法》都明确，连接的两端主体必然是机构与机构，或者是在机构里执业的医生。

谷水说，在互联网提供服务的过程中，对于医疗本身质量与安全的把控可能更需要关注。因为这是作为医生和医院的一条底线和红线。此外，还要顾及公平、有序，这也是分级诊疗、全面预约的要求之一。

谷水认为，不管是分级诊疗还是医生团队，都不仅仅是形式上、结构上的改革，未来还会带来更多变化。“当然，围绕着院内分级，绩效评价、岗位设置、职责要求等都要作出调整，这也是北京市医管局对医疗机构提出的要求，对专家的评价和团队的评价不能再简简单单地看工作量，还要有诊疗难度、质量安全、人才产出。这就需要不断地摸索、总结和试点。”

医疗需要差异化

“医保的支付方式是杀手锏。”在国家卫生计生委卫生发展研究中心医疗保障研究室副主任顾雪非看来，对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和综合医院都采取按项目付费，加之看病无秩序，一定会造成虹吸现象，使强者恒强。就慢病分级诊疗而言，没有好的医保支付，综合医院就不可能主动地加强慢病管理、减少并发症。

顾雪非认为，必须说服医保为健康管理付费，通过医保的支付制度，促进综合医院、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公共卫生机构之间分工合作。“‘互联网+’必须做，因为只有证明模式有成本效果，长期看是省钱的，才可能说服付费方为之买单。从这个角度讲，医保基金和公卫经费分开使用将造成效率不高。”

“随着人的需求越来越差异化，医疗也有差异化。”全国政协委员、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对台港澳中医药交流合作中心主任杨金生建议，厘清基本医疗保障体系和医疗保障体系两个概念，专家号实行预约，普通号全面放开。“分级诊疗的实现需要三医联动，发挥医保的杠杆作用，我坚决反对挂号费纳入医保，医保一定要发挥不同层级报销比例的引导。”

顾雪非表示，分级诊疗的核心不是分级，而是分工。不同级别医疗机构之间应该是分工协作的关系，同级别机构才应鼓励竞争。只有差异化定位才有利于长期均衡发展。

管理新政是被逼出来的

北京系列挂号新政出台后，最受关注的当属“切断医务人员与商业网站合作挂号加号谋取不正当利益”。在当天举办的线上线下开放讨论沙龙上，北京协和医院变态反应科主任尹佳教授通过互联网平台就这个文件提问：“北京市最近出台的挂号新政，迫使我停止了通过互联网平台开展的所有免费预约，这给许多患者带来不便。我认为，通过商业网站、不占用普通门诊号源的免费预约，应该允许。”

北京市卫生计生委主任方来英回应称，这一政策文件的边界非常清楚，就是“有偿加号、参与分成”。工作以内的时间和空间要遵守医院的规定，工作以外的时间空间是医生自己把握的。目前的政策解读出现不同声音或者过分解读，可能更多来自于个别医院对医务人员的内部要求。

针对非急诊全面预约举措，方来英表示，北京市2010年左右就开始酝酿预约挂号的概念，最初与“114”电话预约平台进行合作，后来逐步扩展到网络平台、微信、App等。经过多年努力实践，北京市实现非急诊全面预约已有现实基础和技术支撑。“全面预约的概念首先要厘清。非急诊全预约，不是早上去医院挂不了号，而是说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通过网络系统完成挂号。即时挂号也要走网络系统。”

有人质疑全面预约能否推行。方来英说，在日门诊量超过1万人次的北京儿童医院实践半年的结果显示，医院就医环境得到改善，目前还没有收到患方因为实行全面预约看不了病、挂不上号的投诉。

方来英介绍，专家团队工作制这一设计背后藏着未来的层级转诊概念，酝酿的是让专家资源发挥最大效益，而不是让患者盲目无序就医。北京市考虑的资源分配方式，与院内层级诊疗和以区域医疗中心为核心的分级诊疗体系，出发点是一致的。

方来英说，总体而言，北京市医院内部管理新政都是被市场逼出来的，同时是互联网技术与传统医疗服务相结合的产物。“传统医疗服务模式会因为互联网技术的发展而出现革命性变化，互联网技术在与医疗技术相融合的探索上还会有革命性变化。”

法律框架不能缺少

全国政协委员、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凌锋表示，互联网的优势在于方便、准确、有效帮助医疗，可以给医生随访带来极大的便利，提高随访率；帮助维持常见病的诊疗，如高血压、糖尿病等；促进医生之间的学术交流，对低年资医生水平的提高大有裨益。但互联网在分级诊疗上还有一些“先天不足”，特别是首诊必须见面的问题。以神经科的首诊为例，除语言交流外，医生还需要给患者做重要的神经系统查体。

全国政协委员、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骨科主任温建民认为，互联网助力分级诊疗的想法固然很好，但是目前各家医院之间诊疗信息相对封闭，所以首先要解决信息孤岛的问题。除此之外，相关的法律法规也应到位。缺乏法律框架，互联网医疗就可能是一个没有规则、充满纠纷的领域。

“互联网公司的口碑很重要，如何把专业细分是互联网医疗发展的重要前提。”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同仁医院眼科主任医师徐亮认为，做互联网的积极性是有了，钱也有了，最大的问题是政府怎么开放政策，怎么从准入管理向过程监督管理过渡。过程管理一定要有专业的标准、规范、流程和培训机制。

2016年是分级诊疗的攻坚阶段，互联网如何为分级诊疗所用？好大夫在线创始人王航表示，互联网平台对分级诊疗体系建设起到很好的支撑作用，政府应该有开放的心态；互联网平台应该积极为政府的分级诊疗体系献计献策，贡献技术和运营能力；互联网企业需要行业自律，政府部门应通过适当的手段进行规范。

大家谈

前景美好 路还很长

全国政协委员、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凌锋：互联网是颠覆性医学革命的趋势之一，在未来50年内将极大地改变现有的医疗模式，我对此充满期待和信心。但互联网医疗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心脏中心及心血管内科主任霍勇：我觉得现在的互联网医疗更应当强调“医疗+互联网”，未来的互联网医疗需要更完善、更好的技术做保证。

全国政协委员、国家中医药管理局对台港澳中医药交流合作中心主任杨金生：应用互联网是一种生活方式和态度，也是未来发展的趋势；互联网医疗咨询不能代替传统的医学诊疗方式；互联网将让医学长上翅膀，把健康送进千家万户。

全国政协委员、北京同仁医院眼科主任医师徐亮：互联网医疗能解决医改的难点和痛点，观念改变才能走在未来前列。

健康报社总编辑周冰：“阿尔法狗”让人震撼的是它的学习能力。互联网医疗也需要这样的学习能力，学习医学的甚至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内在规律，不能只是用单纯的互联网技术推动互联网医疗。另一方面，医生、医院管理者、政策制定者也要学习，通过学习互联网知识，形成对互联网的科学态度。只有这样互相学习和靠近，互联网医疗才会有一个美好的前景。

北京市医院管理局医疗护理处处长谷水：虚拟空间也要守住医疗质量安全的底线，大数据与人工智能为医学发展、医生成长和患者健康服务，应做到广覆盖、更透明，确保公平有序。

清华大学医疗管理研究中心研究员曹健：互联网医疗一个重要的问题在于，如何提高公立医院尤其是大医院的积极性。不管是分级诊疗还是多点执业，都需要公立医院在更大程度上参与其中。

北京市朝阳区卫生计生委副主任陈开红：现在，互联网是一种创新、推动和发展，是一个基础工程，不能把它当成纯粹的工具来使用。下一步，在分级诊疗等平台建设中，应该更好地利用互联网。

好大夫在线创始人王航：其实互联网医疗和医改是一样的，都是以服务患者为中心，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互联网医疗必须助力医改，医改也必须利用好互联网医疗的优势。

百度医疗事业部商务拓展总经理甘伟杰：百度医疗正在积极变革，在政府和专家的指导下学习医疗行业特点，发挥百度的互联网技术和优势，支持医疗改革和发展。

春雨医生首席医疗官范晶：互联网对整个医疗模式和医疗服务组织方式的改变会是非常深刻的。中国医疗服务体系的完善有一个弯道超车的机会，这个机会就是互联网。

就医160高级副总裁刘其超：互联网是一个效率工具，政府和国家对互联网的态度可以更加开放。

惠每极致医疗CEO屈伟：互联网医院要保证有标准、有质量的医疗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