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改革进一步市场化的好处在于,能够强化医疗领域的竞争,将医生从以药养医体制中解放出来。

国家卫计委新闻发言人姚宏文日前透露,为保证合理用药知识的科学性和权威性,国家卫计委已联合相关部门,组织药学、临床医学、健康教育等领域权威专家,制定了“能不用就不用,能少用就不多用;能口服不肌注,能肌注不输液”等合理用药的10条核心指导信息。

城乡居民用药知识的匮乏,数据很能说明问题。2012年全国居民健康素养监测数据显示,包括合理用药在内的基本医疗素养仅为9.56%,能够正确阅读药品说明书的居民比例约为15%。医疗素养不足的直接体现之一,便是对于“能不用就不用,能少用就不多用;能口服不肌注,能肌注不输液”这样的医学常识,不少患者缺乏基本认知。

此前有报道称,2009年我国医疗输液104亿瓶,每人平均输液8瓶,远高于国际上2.5至3.3瓶的水平。事后卫计委澄清时表示,“百亿瓶”是每年输液制剂的生产量,不能等同于输液量,但以供需平衡的角度看,这或多或少是吊瓶大国的一个缩影。因而,卫计委联合多部门以及医学领域的专家制定用药指导信息,对于提高医疗素养有其意义。

但是,寄望于用指导信息来回归用药常识,恐怕也过于乐观。虽然现在获取信息的途径已日趋多样化,但无可否认,医生仍然是用药知识的主要传播者。患者就诊过程,很大程度上也是对于某种疾病的相关用药知识的学习过程。而现实悖论是,作为一种常见病,公众对于感冒恐怕再熟悉不过,但打针输液仍是不少人身患感冒时的首要反应。医生与患者在用药上还是存在着某种信息不对称,这种不对称并没有因为患的是常见病而被打破。

这种医患不对称,与现行医药体制息息相关。以输液为例,在吊瓶大国的背后其实是一条完整的产业利益链,它深深嵌入以药养医的体制中。背负着创收指标的医生开具处方的行为,往往并非纯粹的医学行为,它同样被功利所浸染。我们可以看到,对一般感冒的患者,医生会在日常饮食、生活习惯等方面反复提醒,但对于“能口服不肌注,能肌注不输液”医学常识,没有多少医生会去主动揭示,尽管他们对此已烂熟于心。

如何让用药回归常识?这个问题不妨换个问法,如何让用药知识的主要传授方,也即医生的诊疗行为回归纯粹的医学轨道?显然,体制性的改革不容回避。上一轮瞄准市场化的医改到如今,受到不少质疑,回归公益性的呼声很强。但也得看到,基于用药知识上的医患信息不对称,并不是医改过度市场化的结果,而是市场化不足的体现。医生选择性地告知患者相关的用药信息,其背后的医患格局并不对等,而这种不对等,往往是医疗资源分布不均衡导致,包括公立医院与私立医院的不均衡,地域间的不均衡等。

医疗改革进一步市场化的好处在于,能够通过引入社会资本,强化医疗领域的竞争,这样不仅医院得以优质的医疗服务赢得信赖,医生也能从以药养医体制中解放出来,依靠高质量的医疗服务来挣得薪酬。当然,这种改革过程很难一步到位,但它所塑造的医疗环境,却能拆除医患间的信息围墙,赋予患者充分的选择权知情权,进一步打破医疗信息的不对称格局。